周五夜,先生说:“我们出去吃吧。”他想去的那家餐厅,已经满了,预约也不成功。很多餐厅都要预约,尤其在周五的夜晚。我挑了一家居酒屋。他说:“那我们就去试试吧。”
开车。十几分钟后,泊车。敲门,进门问询。
“Hallo?”
迎面向我们走过来一位中年女士,对我们微微弯腰,她问:“请问你们有预约吗?”Hallo, haben Sie einen reservierten Platz?
我答:“真是不好意思,我们没有预约就过来了。请问还有两个人的位置吗?”Entschuldigung, dass wir ohne Reservierung gekommen sind. Gibt es noch Platz für uns, zwei Personen, bitte?
她环顾了四周,告诉我们那有一张高脚四方桌,刚好能坐两个人;或者我们可以坐在bar台,看得见厨师的位置。我们选了高脚四方桌。随后,先生出示了我们的CovPass.而我低头在我的包包里找身份证。我猛地发现自己忘了带。女士看出了我的窘境,和我说:“有身份证照片也可以。”先生立刻在他手机里找到了我身份证的扫描版。
总算顺利入座了。我把帽子围巾外套脱下,挂在凳子后墙面上的挂钩。先生也脱下了他的外套,挂好。
酒单和菜单一起上来。我的右手边是一个小黑板,上面写了今日的特色菜。
当我们还在看菜单时,先生说:“你点吧。”
我问:“你没有想吃的么?”
先生说:“我都看不懂。就算有看懂了,也不知道这个菜是什么。”
我忽然意识到,这是我和先生第一次到居酒屋来。菜单上没有英语,只有德语和看似是英语的日语。而且,菜单上没有图片。
我主要看了SAKE酒单。SAKE是日本最具代表性的酒类日本米酒,因此也称日本酒。同时,清酒也是酿造酒的一种,酒精浓度平均在15%左右。
这家居酒屋(IZAKAYA)的SAKE酒单主要有:
Kokushi musou,Kara tanba,Tama no Hikari,Yoshino sugi no Taruzake,Kubota Senju,Hiraizumi,Daina,Uragasumi,Senchu hassaku。 *(这次我会稍微介绍一下第一款SAKE——Kokushi musou)
先生说,他下午和同事已经喝了大半杯啤酒了,所以我没有点啤酒。大部分的人都知道德国啤酒很出名,但我们除了喝啤酒,还会想要品尝异域的风味。日本酒虽说是异域风味,但对我而言,是稍微熟悉的米酒味。我最后点了一壶温的较为经典的Kokushi musou国士無双。“国士无双”大吟酿可以冷热饮用。我选择温热喝,是因为冬夜里喝温的酒是最好的享受。
Kokushi musou国士無双,国志无双在日本被视为是男人的酒;甜酒才应该是女性的选择。阳刚形象从品牌名称开始。 1970 年代中期高砂酒造 (Sake Brewery)[i]创造了这一系列产品,酿酒厂的所有者将其命名为“国士无双”,意为“世界上最聪明、最勇敢的战士”。庆幸,我们在德国。在德国,我和我先生可以在周五的夜晚一起去居酒屋,一起喝“男人的”酒,一起谈天说地。这是我要的饮酒自由。
在食物还没上桌前,一壶温热的清酒配着两个小杯子,从那位接待我们的中年女士手中递上我们的餐桌。
酒壶热得稍微烫手。先生为我倒酒。我特意拍了个视频。我不懂中国或者说东亚的倒酒礼仪,但是,先生为我倒酒的时候,我还是脱口而出:“要你为我倒酒,真是不好意思。”印象里大都晚辈向长辈倒酒。我年纪比先生小,且今天他做东请客,礼应我给他倒酒。他为我倒酒,我感受到了,那种爱意里包含的尊重,是自发。温热的酒气从酒杯里飘入鼻腔,闻起来像是很烈的酒。第一口喝进喉咙,却不觉得太呛或辣。肠胃却感受到一股暖流晕开。
随后,我点了章鱼烧(Takoyaki (たこ焼き ) - octopus balls,又名:章鱼小丸子),章鱼天妇罗(TAKO TALA)和牛油果寿司卷(AVOCADO MAKI)。虽然这些都是英文字母,但却不是英文,难怪先生看不懂,即使配有德语翻译,先生也很难想象到底是什么形状的菜式。先生能陪着我到居酒屋来一起吃饭,这应该算是一次舌尖冒险之旅。因为他完全不知道,我会点什么菜,点了什么菜,上来的菜是什么。我很非常感谢他陪着我一起来“冒险”,也欣赏他这种愿意体验另一种菜式的勇气。换了我,我可能是不敢也不愿意的。
当章鱼烧(Takoyaki (たこ焼き )端上桌的时候,我莫名有些感动。我意识到,上一次吃到美味的章鱼烧我都忘了是什么时候了。我喝了两口稍微不太热的清酒,味道不同了,干味减少了,有点温和的甜味,像故乡的黄酒,那种熟悉的味道被带出来了。整体清爽与温润回味平衡得很好。我们聊起我们在马略卡岛吃章鱼烧的体验,两个人都被拉回到那段美好又快乐的时光里,一同笑了起来。先生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,他眼睛细长细长的,一笑眼睛便就成了细缝。可是从细缝里,我能看到他的欢乐。
章鱼烧(Takoyaki (たこ焼き ),章鱼天妇罗(TAKO TALA),我说我点了两个TAKO的菜式,哈哈,看来我真的很想念TAKO的味道。随后,我有点了两份鱼,一份是三文鱼SALMON TATAKIサーモンたたき(Lachs Tartar mit Lauchzwiebel, Sojasoße und Sesam),另一份是蓝鳍金枪鱼MAGURO TO AVOCADO WASABI-AE (Thunfisch und Avokado mit Wasabi-Sojasoße)。
三文鱼SALMON TATAKIサーモンたたき是日本居酒屋比较经典的菜式。在日语中,tataki (たたき) 的意思是“捣碎”或“打成碎片”。我上网找了一个金枪鱼tataki的菜谱,喜欢的同学也可以试试看。链接是http://tataki.de/tuna-tataki/。先生很喜欢这道三文鱼的塔塔ki(翻译无能,哈哈)。先生家乡的菜和他妈妈做的菜都喜欢放点芝麻油,他们称芝麻油为香油。三文鱼的鲜味,配上芝麻油,味道就像我故乡和先生家乡的结合菜。对我而言,这道三文鱼的芝麻油的香味太重了,我偏爱蓝鳍金枪鱼的菜。Maguro マグロ「鮪」,maguro这个名字也是蓝鳍金枪鱼群的同义词,日文名字是hon maguro(ほんまぐろ),字面意思是“真正的金枪鱼”,属于鲭鱼、金枪鱼和鲣鱼科。曾经能吃到的 Maguro的地区并不多,而现在在世界各地基本都可以品尝到,为了防止自然资源枯竭和物种灭绝,日本正在实施捕捞法规,同时,水产养殖研究也在进行中。
我们很快就把酒喝光,一滴不剩。全身,从脚底到头皮,都散发着酒的温热。这两碟鱼也被我们消灭干净。先生笑着看我,他知道我一定是很满足的。我是个很爱吃鱼的人。
结账,先生去一趟厕所出来,我穿戴好帽子围巾。经过前面的bar台,看到一位老厨师带着他的年轻徒弟在候着。我向他微微鞠躬,说了声:“ありがとうございます!” 老师傅对了一下我的眼神,和他的徒弟,很正式给我鞠躬。我有些惊讶,看到先生也准备出来,他们还想给先生鞠躬,先生看到这个架势,赶紧快步走了过来,和我一起出门了。我出门后,回头看了一眼,他们又向我鞠了一躬。我和先生说:“我还挺不习惯的,第一次有老人给我鞠躬。”
先生说:“你先鞠躬说谢谢了,别人肯定也要给你还礼。这不是很平等吗?礼尚往来。”
嗯,我们俩抬头看天空,同时感叹到:今晚的月色,真美啊!
末了,先生说:月亮很亮,快十五了。
我附和着,吃饱喝足和先生手牵手回家的感觉真美好。
[i] https://www.takasagoshuzo.com/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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